第一章 民国二十年(1931)(5/18)
应该是可信的。
九一八事变,唤醒了国人的爱国热情和血性。原本平静教书治学的生活,已弭平胡适因批评国民党**带来的伤痕,寂静的书斋也消退了胡适在上海的政治热情。尽管治学和教学的环境深受影响,而心志有些遗憾,但在关乎国家存亡的大是大非的历史关头,他的一腔爱国热忱,又在他身上汹涌澎湃。
“隐逸态度为宜”——周作人躲进“苦雨斋”
1931年年初,北平八道湾十一号周宅,在灰蒙蒙的阴云下,显得清冷而寂寥。周作人在书斋里,写信给汪馥泉,信中说,“我觉得现在各事无可批评,有理说不清,我们只可‘闭门读书’,做一点学艺上的工作,此不佞民国十八年的新觉悟也。我觉得现在世界上是反动时代的起头,低文化的各国多趋于**,中国恐亦难免,且封建思想更深且重,所以社会现象亦更不佳,既无反抗之志与力,我想且稍取隐逸态度为宜”(《现代中国作家书信》)。
周作人是以大时代的弄潮儿的身份登上历史舞台的,他高举“个性解放与自由”的旗帜,扮演了战士的角色,还曾发表《人的文学》《论黑幕》与《平民文学》等重要的进步文章,胡适称《人的文学》是“当时关于改革文学内容的一篇最重要的宣言”(《中国新文学大系·建设理论集·导言》)。周作人这些文章,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是最能显示五四时期文学革命与思想革命的重要理论。周作人还在1919年的“六三”事件中,站在爱国学生一边,写《前门遇马记》,半是抗议,半是嘲讽,并亲自送到李大钊那里,编进《每周评论》。陈独秀在东安市场撒革命传单被警察厅逮捕,周作人以北大代表名义前去探监,设法营救。李大钊被军阀张作霖杀害,周作人让李大钊之子李葆华躲在八道湾十一号一个多月。周作人还曾着迷于日本的类似**的“新村”运动,那虽是一个空想社会主义的实验地,也是周作人自己的“乌托邦”。中国第一代马克思主义者李大钊是“新村”运动的支持者。进步的周作人,当时的人望是超过其兄鲁迅的。
“清党”以后,周作人躲进寂寞的八道湾,那“苦雨斋”便也萧寂得如同古寺一般。周作人的“五四时代”渐渐结束。
1930年2月1日,周作人在《致胡适书》(收入《胡适往来书信选》)中发出这样的感慨:
近六七年在北京,觉得世故渐深,将成“明哲”,一九二九年几乎全不把笔,即以前所作亦多暮气,偶尔重读,不禁怃然……
周作人一生读书成癖,且以写作为生命存在方式,“几乎全不把笔”,虽“自知或者于道更近”,却是生命的停滞,其间的痛楚,可想而知。
周作人于1929年岁尾,曾提出“闭门读书论”。实际上是一种逃避。周作人面对历史风风雨雨,无可奈何,身处白色恐怖,又选择“苟全性命于乱世是第一要紧”,焉能有所作为?周作人只能沉湎于“凡人的悲哀”了。当他从报上读到胡适以犀利的文锋,批判国民党**,并讨还“人权自由”,而受到当局排挤迫害时,看似心静如水的周作人,不由自主地对五四运动的旗手老朋友胡适产生深刻的同情。他写信给胡适说:“‘这个年头儿’还是小心点好,拉伯雷说得对,‘我自己已经够热了,不想再被烤’。我想劝兄以后别说闲话,而且离开上海,最好的办法是到北平来……我总觉得兄的工作在于教书做书,也即是对于国家,对于后世的义务。”
尽管周作人的信中,弥漫出文人的世故之气,但胡适还是十分感动。他回信说,“至于爱说闲话,爱管闲事,你批评得十分对。受病之源在于一个‘热’字”,“我对于名利,自信毫无沾恋。但有时总有点看不过,忍不住”。胡适在信中,还引用了王仲任的名句“心??涌,笔手扰”来表“最足写此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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