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民国二十二年(1933)(2/24)

,当了贵州提督。因厌倦官场斗争,竟辞官归隐。其父向往辛亥革命,参与革命军攻打凤凰城之役,后到北京与同党密谋刺杀袁世凯,事败亡命关外。其祖母为苗族,母亲为土家族。“苗汉混血青年的某种潜在意识的偶然奔放”这句话,是沈从文的朋友、致力于现代派诗歌却以小说而闻名文坛的施蛰存,在《长河不尽流——怀念沈从文先生》一文中说的,剀切中理。沈从文十四岁到土著军队里当兵,在后来成为他小说背景的沅水一带,闯荡了五年,之后,才脱去军服,又到上海闯荡的。初到北京,谁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位身着土布长衫、面貌清秀又有些柔弱寡言的少年,会有这样丰富的人生经历。

在北京,他与也到北京求学的丁玲、胡也频成了朋友,同时直接接触了不少新文学运动的领军人物和新文化运动催生的有成就的作家。那时的文坛,已开始分化,沈从文始终着眼思想启蒙和文学革命这个大目标,无心介入纷纷扰扰的门户、派系之争论。他的交友,以性情言之,从善中流。在文化思想、文学流派上,也不说长道短,自走自路。于是有的评论家说他“缺乏政治理论思维应有的某些坚持与机敏”。倘沈从文真的有突出的“政治理论思维”,沈从文只能是政治的沈从文,中国则失去了小说家沈从文。

例子也可举一个。1930年,沈从文创作小说《丈夫》。丈夫乘妓船去探亲,碰上自己老婆在船上卖春接客。待后半夜,老婆抽空爬过后舱,给丈夫一片冰糖。第二天一早,夫妻二人一起回乡。小说写了这对夫妻在乡里受到过村长、乡绅等人的剥削,在船上,水保、巡官可任意霸占妻子,丈夫只能在后舱默默接受这种欺凌。小说还写了老婆身边的掌班的大娘,还有幼年的女孩五多,漂亮的五多是妻子未来的影子。

一个真正懂得文学的叫冈崎俊夫的日本人,是这样谈《丈夫》的:

要是一位左翼作家的话,一定以咏叹的怒吼来描写这场悲惨状况,这位作家却用冷静和细致的笔来描写,而且在深处漂浮着不可测度的悲痛。

沈从文的晚辈表侄,是画家又是作家的黄永玉,在《太阳下的风景——沈从文与我》一文中说:

他的一篇小说《丈夫》,我的一位从事文学几十年的,和从文表叔没见过面的前辈,十多年前读到之后,深受感动,他说:“这篇小说真像普希金说过的,伟大的俄罗斯的悲哀。”

谢天谢地,多亏沈从文是“缺乏政治理论思维应该有的某些坚持与机敏”的,倘若反之,沈从文还能成为世界的沈从文吗?左翼作家或可很有“政治理论思维应该有的某些坚持与机敏”,而且他们的作品描写了较广阔的社会生活画面,并企图表现革命的出路,但因生活的不足和艺术上表现的弱点,作品表面化、概念化。尽管瞿秋白、茅盾等总结过以创造社、太阳社为代表的左翼作家这方面的经验教训,但收效甚微。

1928年,经徐志摩介绍,沈从文南下上海,在中国公学主讲大学部一年级现代文学。随他同行的有即将从文坛脱颖而出的丁玲和她的男友胡也频。上海有他们的朋友施蛰存,他们还一起参加了施蛰存的婚礼。这一年,孤身一人的沈从文,在授课时,发现了刚从预科升入大学一年级的面目清秀、身材窈窕、举止文雅的女生张兆和。

张兆和是民国著名的“张家四姐妹”的老三。她们依次是张元和、张允和、张兆和、张充和。她们出身名门望族,祖父张树声是著名的淮军将领,曾任两广和直隶总督。父亲张冀牖,是民国开明教育家,曾在苏州创办乐益女中和平林中学,四位女儿不仅受到良好教育,且个个才华横溢、兰心蕙质、如花似玉。苏州老乡叶圣陶曾说,谁要娶张家四姐妹,都会幸福一辈子。后来四姐妹都嫁了名人。老大嫁给昆曲名角顾传玠,老二许配给了语言文字学家周有光,老三与沈从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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