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两地各伤何限神(3/3)

就想向他背上刺下去,却迟迟下不了手。当日在山上杀死那敌将时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地闪现,这样下手会像那日一样杀了曹操么?她真的能杀他么?

迟疑的瞬间,举着那东西的手已被曹操按在床榻上,他支起身垂首望她,眉峰微敛,深黑眸中星影如坠,沉声道:“想杀就该尽快动手,如此犹豫不决,可不是孤没有给你机会。”绛树咬了咬唇,迎着他的目光忿然道:“绛儿并没有想过要杀丞相,只是丞相明明答应过,不会强迫我。”

曹操意味不明地一笑,伸手去拿她握在手里的那件东西,绛树攥得太紧,被他强行抽出来时,锋利的边缘在手心划过,竟是一阵刺痛。她慌忙一缩手,偏过头却见他拿着的东西竟然就是那顶发冠上的金簪。因是固定整顶发冠所用,簪身不是寻常模样,却做成了薄而尖利的扁平形状,刀子般锐利,方才从她手上划过,边缘竟沾上了血,慢慢汇聚到尖端滴落下来。

曹操望着那金簪,不知为何怔了少顷,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就放开了她站起身来,随手取出一方手帕丢给她。绛树默然接过来裹上手心的伤口,起身理了理鬓发衣裳,一低头偶然看见他腰间别着一把短刀。方才若非她恰巧摸到了那支金簪,挣扎之中是很可能会发现那把刀的。绛树隐隐觉得不对劲,就算这刀是他平日里随身携带用来防身,在这种时候又怎么会放在她轻易能拿到的地方?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她挣扎中可能对他不利么?

曹操见她出神,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戏谑地一笑,“你现在才发现?孤原本以为你刚才会拿到它的。”绛树狐疑地望向他,愈加不解,曹操收住笑意,一字一字清晰地道:“孤在袍服里衬了软甲,就算你拿了这刀,也伤不了孤。但你若当真下手,先前那刺杀之事,还有苍峪山上的事情,免不得要坐实在你身上了。”他微眯起眼睛,自语般地添了一句,“还好,你没叫孤失望。”

绛树心下倏然一紧,像是被人攫了一把,后背阵阵发凉。原来,他今夜所做的一切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试探,方才她若是没有迟疑,不计后果地刺了下去,此时真是不堪设想了。她不觉握紧了手中的丝帕,一句话也说不出。曹操见她如此,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好了,孤以后不再试探你了。看你,为你备好了刀你不用,偏偏拿这个把自己也弄伤了,过几日大宴文武,你这伤,可如何登台献艺?”

绛树垂眸沉默有顷,不冷不热地道:“此是绛儿分内之事,岂能因为这一点小伤耽搁,即便不能亲自侍宴,也一定精心备好乐舞让别人献上。”“哦?”曹操一扬眉笑道:“好,那孤就等着。”他低头又看看手里那支金簪,缓步走来将它放回她手中,神情幽微难辨,语气却郑重认真,“收好它。”

簪身上的血还未干,绛树默默地用缠在手心的手帕将它擦拭干净,仍放回了那顶发冠下。曹操看着她做完这一切,也没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绛树没有去送,怔怔地坐在原地思量着。过不多时,清歌走进来,见了她手上的伤,慌忙奔上前,紧张地问:“这是怎么了?丞相他……”“我没事。”绛树安慰地握一握她的手,“你去请秦先生来一趟吧。”

“嗯。”清歌忙应了一声,起身就急切地向外走。“等等!”绛树叫住她,眼眸微微一动,像是秋夜的萤火慢慢聚集,最后凝成了一簇清寒透骨的冷光,她压低了声音缓缓道:“你告诉他,当日在山上他所虑之事果真不无道理,我们所谋划的也该开始准备了,我想请他,前来好好商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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