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民国二十四年(1935国)(9/29)


没过多久,闻一多欣赏的“清华四子”之一的诗人朱湘发表批评闻一多的文章,说:

闻君是被视为老大哥的,然而老大哥是老大哥,诗是诗,完全不能彼此发生影响。而且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更得要小心,因为一不在意,便易流入标榜的毛病。所以我在没有批评闻君的诗以前,先为自己立下一个标准,就是:宁可失之酷,不可失之过誉。

朱湘认为闻诗之短处有两个:一是用韵不讲究,即“不对”“不妥”“不顺”;二是用字“太文”“太累”“太晦”“太怪”(《闻一多年谱长编》)。

自视甚高的闻一多当然难以接受朱湘的批评,在4月27日写给梁实秋的信中,大为失态:

朱湘目下和我们大翻脸,说瞧徐志摩那张尖嘴,就不像是作诗的人,说闻一多妒嫉他,作了七千言的大文章痛击我,声言要打倒饶(孟侃——引者)杨(世恩——引者)等人的上帝。这位先生的确有神经病,我们都视他同疯狗一般……这个人只有猖狂的兽性,没有热烈的感情。至于他的为人,一言难尽!

朱湘者,20世纪20年代以《废园》《小河》和《采莲曲》等诗篇名噪文坛,位列“清华四子”之一,又成“新月派”三巨头之一。朱湘性格独立,从不迎合世俗,不媚权威,反对文坛丑陋现象,并用犀利文章批评文坛的不公正状态。

朱湘因清高和自负,文坛可视为知己者寥寥无几而怅惘孤寂。朱湘又才华横溢,诗歌写得好,文学评论也独具慧眼。比如,在1924年12月,他以笔名“天用”,在《文学》周刊发表《呐喊》一文,在当时文坛引起普遍关注。其文态度客观冷静,严谨周详。在充分肯定鲁迅小说《呐喊》乡土题材的价值意义的同时,也对鲁迅小说的艺术结构及语言文字提出批评。例如,朱湘对《阿正传》独具艺术个性的评价:“在上述八篇乡间生活的小说中,《阿正传》虽然最出名,我可觉得它有点自觉的流露。”朱湘这篇不随波逐流的评论,被台静农收入1926年开明书店出版的《关于鲁迅及其著作》一书,成为研究鲁迅的重要文章。

1926年4月10日,朱湘在《晨报副刊·诗镌》上发表诗评《郭君沫若的诗歌》,对其诗的题材及其想象力予以赞赏。后又写《再论郭君沫若》时,毫不客气地批评郭诗中有模仿美国诗人惠特曼的痕迹。

1927年9月,徐志摩出版新诗《翡冷翠的一夜》,朱湘便发表措辞尖锐的批评文章。这是继1926年上半年始,朱湘与闻一多、徐志摩等交恶后写的诗评。不独批评这两位朋友,朱湘对胡适的《尝试集》也以“内容粗浅、艺术幼稚”批评之。

朱湘对这些著名诗人,以诗论诗,既无迎合阿谀之态,也无个人恩怨混于其间。闻一多致信梁实秋漫骂朱湘,显示他不够宽容大度。后来,朱湘身陷困境,曾向饶孟侃求救,但闻一多竟写信给饶曰:朱湘“不是一声不响,便是胡扯,骗你一顿。这有什么办法!你若有更好的办法,还是不必借钱给他”。尽管朱湘死后,闻一多有了后悔,写信给饶孟侃,“我劝你不要寄(钱——引者),但我总觉得不安”。但还是暴露了闻一多的冷漠、刻薄和不厚道。

闻一多从在清华开始,周围就围拢了一批诗友,特别还有一批学生辈的年轻诗人投在他的麾下。许多年轻诗人如臧克家、饶孟侃、方玮德、陈梦家,皆是他的弟子。他们的创作和成长,都离不开这位师长的奖掖。师生关系,也可谓融洽。比如,闻一多写信给饶孟侃说:“接到你的诗,边走边看,一个人笑得嘴都不能合缝。子离,你真是‘可人’。”

闻一多爱弟子,胜过子女。他常把他们的照片置于案头。据他说,一次他心血来潮,刚把饶孟侃的小照摆出来,第二天就接到饶孟侃的来信和诗,他说这是“心灵感应”。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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